□ 本报记者 陈璞
从对外贸易逐年上升，2008年进出口贸易总额世界排名第3、外汇储备居世界第1，到金融危机爆发后仍以8%的经济增长速度成为拯救世界危机的主导力量，中国已经从上世纪90年代以前那个不起眼的第三世界国家，一跃成为了当今世界上第二重要的国家，并在世界经济版图中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正如对外经济贸易大学金融学院院长丁志杰所说，中国经济的崛起已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大国，中国已经获得了国际社会的广泛认可。而作为一个大国，也必须要有一个强势的货币与之匹配。”他直言，“如果在10年前你问我人民币在30年左右的时间里能否成为主要的国际货币，我会无法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但现在我可以说，在10~20年的时间内，人民币成为主要国际货币是完全有可能的。”
金融危机的爆发，将人民币推至了国际舞台。尽管目前人民币国际化的道路还面临着许多障碍和潜在风险，但是伴随着2009年7月1日六部委共同出台的《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试点管理办法》以及随后各项政策的补充和不断完善，人民币的国际化进程不可否认已经迈出了标志性的一步，甚至按丁志杰的话说是“有了长足的发展”。
“小美元”顺势步入国际舞台
“一国是否愿意国际化，不仅取决于该国的国情，也取决于当时世界经济的环境。”从这个角度来考量，不管人民币国际化是否是金融危机所催生的“早产儿”，其之所以得以萌芽显然也是顺势而为。
理论经验告诉我们，一国货币的国际化主要由两个因素决定：一是该国是否愿意国际化，另一个就是该国货币在国际上的信任度。
在是否愿意国际化的问题上，新加坡政府所提出的“新元非国际化”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虽然新加坡政府逐步放宽了新元在海外的使用，但却无意改变不让新元国际化的政策。其原因则是要杜绝投机者打新元的主意，防止国际炒家对新元进行狙击，而这也正是吸取了1997年亚洲金融风暴中一些国家的货币在投机风浪的狂袭下应声而倒的惨痛教训。新加坡政府认为，该国的经济规模不大，货币流通量很小，如果大量新元在境外累积，将成为可怕的武器，最终产生让新加坡难以承受的后果。对此，丁志杰告诉记者，“对小国而言，货币需求的不稳定以及由此产生的汇率波动问题都会使其显得难以承受。但是在权衡利弊的情况下，大国基本上都愿意本国货币国际化。因为虽然它们也会面对同样的问题，但是相对收益而言，还是利大于弊的。”但是也有另一种情况，例如在20世纪七八十年代，日元和马克的启动就是在美国的推动下启动的。“当时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美国为了推卸其作为国际货币发行国的责任，于是就要求日元及马克国际化，以此分担其责任。”但是事实上，日本及德国最初对于本国货币的国际化并不十分积极，只是在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它们开始意识到货币国际化的益处，于是才开始采取一些积极的措施。所以很重要的一点是，“一国是否愿意国际化，不仅取决于该国的国情，也取决于当时世界经济的环境。”从这个角度来考量，不管人民币国际化是否是金融危机所催生的“早产儿”，其之所以得以萌芽显然也是顺势而为。
而一国货币在国际上的信任度，则是指该国货币是否能被其它国家所接受。在这一方面，从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以来，虽然周边国家的货币过于动荡，但人民币对美元却保持着相对的稳定，也因此获得了“小美元”的称号。很多国家在得不到美元的情况下都会将持有人民币作为次优选择。进入21世纪以后，随着中国经济的快速增长以及国力的提升，人民币更是出现了升值的趋势，并且逐渐开始在世界范围内成为强势货币。在此情况下，人民币在国际上的接受度也越来越高。“尽管这其中不排除投机的因素，但它确实提升了人民币对外国投资者的吸引力以及对人民币的信心。”丁志杰告诉记者，在2005年前后，甚至一度有“世界上最牛的人是能够帮助别人拿到中国的货币及资产的人”一说，而这无疑也成为了推动人民币国际化的重要因素。
“人民币的国际化更多是由于中国作为一个崛起的大国，其自身对本国货币成为国际货币的需要，而这也有利于确认中国作为一个世界大国的地位。”丁志杰说。
低核心竞争力制约结算量
“一国货币在跨境贸易中成为支付货币不仅仅取决于这几个因素，也在于该国在贸易中所处的地位。”
“对我国进出口商而言，使用人民币结算可减少汇兑风险，因此为我国进出口贸易提供了极大的便利。同时，货币的国际化也有助于提高我国商品在国际上的认可度。”尽管丁志杰所言不假，但人民币跨境交易的结算量自该业务开办以来却并不十分令人满意。对此，他分析认为，试点范围、支付习惯以及配套政策等问题共同构成了目前结算量不高的症结所在。“试点城市的范围还有待进一步拓展。而目前5个试点城市的结算规模虽然不大，但是仍然为进一步开展人民币境外交易提供了宝贵的经验，使得许多问题得以暴露并及时得以发现。东盟自贸区的建立也能为人民币境外交易提供很好的基础。而之前由于大家都习惯了使用美元进行支付，因此在短时期内可能会有一个适应的过程。同时，不仅相关的配套政策有待完善，在实施上的一些技术性问题也非常值得关注。”事实上，一国货币在跨境贸易中成为支付货币不仅仅取决于这几个因素，也在于该国在贸易中所处的地位。所以丁志杰指出，“中国的产品目前较为缺乏核心竞争力，这也在根本上制约了人民币在跨境贸易中的使用。”
政府阶段性作用超市场力量
“金融市场的过度管制会致使境外的人民币持有者缺乏投资渠道，也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人民币被接受的程度。”
虽然一国货币要被接受，主要取决于市场的力量，“但是从某一阶段来讲，我们不否认政府的作用甚至超过市场自身的力量。”丁志杰认为，对中国目前而言，政府需要解除制约人民币国际化的不必要管制，并建立支付清算系统等。而随着人民币走向国际舞台，我国的金融市场也势必需要适度开放，“因为金融市场的过度管制会致使境外的人民币持有者缺乏投资渠道，也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人民币被接受的程度。”因此丁志杰建议，“可以考虑在香港这样的城市设立一个离岸的人民币中心，便于外国投资者进行资产调整。”
与此同时，政府的另一重要职能就是使本国货币更容易被大家接受，因为货币本身的属性也会影响其国际化的程度。日元国际化所遭遇的挫折便可作为前车之鉴，分析日元国际化失败的原因，除却其自身经济的衰退，也有其它的客观因素。比如日元和美元及欧元不在同一数量级，就造成了它不容易被国际上的其它国家所接受。所以丁志杰认为，“有鉴于此，未来人民币甚至在外观设计上都需要进行改进，以配合其更好地完成国际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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