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盛景网联董事长、清华紫光副总裁彭志强
本报记者 张娜 魏建玲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这是狄更斯在《双城记》中的一句名言，对于大多数中小企业来说，在国际国内经济形势一片萧条的大环境下，它们似乎也迎来了一个“最好的时代”： 国家发改委、银监会、财政部、税务总局等有关机构已经开始调整策略，扶持中小企业发展，以抑制垄断，促进公平竞争；对担保机构新增的贷款担保余额、风险损失给予一定奖励与补助，并推动创业投资发展，计划通过在政府采购中确定一定比例……政府的频频发力似乎让中小企业看到了春天般的希望，盛景网联董事长、清华紫光副总裁彭志强更是在12月13日举行的中国创业投资大会上大胆放言：金融危机后果严重，但同时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历史机遇，中小企业将会在2009年否极泰来。”
记者：在当前金融危机愈演愈烈的这种状况下，中小企业融资是否跌至了谷底？
彭志强：我反倒觉得中小企业基本上是否极泰来。从直接投资的角度来讲，政府过去其实是忽略这点的，或者说政府对通过风险投资基金进行直接投资的放大和联动效应这一点认知度不够。当金融危机来临的时候，政府一定会穷尽各种方法来支持中小企业的发展，在2009年会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峰。在多种支持手段里，我个人认为直接投资的放大效应是最大的，而且是最良性的。另外一方面，到了2009年政府会发现纯粹用银行贷款的放大效应是不够的，所以在鼓励完银行贷款后，会适当地开放小额贷款公司。之所以一直没有开放，是因为政府认为形势还不够严峻，而且开放小额贷款公司相当于在一定程度上把过去以国有垄断性质银行为主的金融系统打破了。这就是为什么说金融危机有利有弊，央行之所以把小额贷款公司放开来，就是因为中小企业太缺钱了，依赖过去的商业银行放贷，周期太长，所以一定要开放小额贷款公司，而且我预计在明年二季度力度会更大。在这方面其实我们落后美国将近七八十年，美国在1929年大衰退时倒闭了9800家银行，之所以有这么多家，就是因为其中包括了很多小型银行、小额贷款公司，中国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所以今后中国出现几千家小额贷款公司是没有问题的。
记者：您在论坛上多次强调，现在这个时期给一些中小企业带来了发展机遇，包括并购与被并购。但很多中小企业认为自己如果被并购的话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
彭志强：对于被并购方来讲，实际上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做企业千万不要把企业当孩子养，企业就是企业，孩子就是孩子。企业从成立的第一天开始就注定有三个结局：第一个是所谓的置业长期，但是从统计数据来看，能够活过几十年的企业在全世界都是几十万分之一；更大多数的企业有0.1%的能够被转让、并购； 99.999%的企业最终以倒闭、破产结束。既然是这样三种结局，我们选择被并购也是很好的结局。当金融危机来临的时候，企业寻找到一个好的婆家是非常重要的能力，懂得放弃也是一种能力。被并购未必少赚钱，就像框架和分众并购的案例，它们投入了几千万元，最终在三年之后获得了几十亿元的回报。一定要把握这样的机遇。
记者：很多中小企业都在抱怨一点都感觉不到政府的扶持力度，您怎么看？
彭志强：可以肯定地说，政府在扶持中小企业方面已经有所改善，只是这个寒冬太冷了，使得政府给中小企业的这份温暖无法体会到。政府对中小企业的态度已经发生了很大改变，而且在明后年会继续改善。整个中国中小企业的融资环境绝对是非常不好的，VC风险投资、天使投资这些产业基本上是这两年才开始的。我认为将来在VC、天使投资领域会是几何基数地增长，小额贷款公司也会是几何基数地增加，这样才能满足中小企业的发展。多年以来，中国的中小企业不是靠着资金在发展，而是靠着勤奋努力、低成本运作或者打擦边球发展起来的，但这条路越走越窄，近年来国家的规范化要求越来越严格，中小企业既然走上了规范化运作的道路，那么资金就成了核心问题。
记者：您怎么看中国的地下钱庄？
彭志强：说明中小企业缺钱，只是满足这种需要的管道是不合法的，所以未来一两年通过小额贷款公司就把地下钱庄规范化了，关键在于批小额贷款公司的速度。过去从地下钱庄借高利贷的年息是80个点，小额贷款公司是20个点，在这种情况下，中小企业肯定就不会去找地下钱庄了。
记者：在中小企业融资难题中，银行成了一个关键点，您认为它们是“自愿提供”还是“政策所逼”？
彭志强：中小企业贷款难其实是一个机制问题。银行之所以给中小企业贷款不对称就是因为风险大收益小，所以我提出了一个“机制”概念，就是未来银行的贷款机制要与投资机制相关联。中小企业的特点就是高风险，但同时也有一个特点就是高收益，一旦将来被并购或者上市的话就会带来几十倍甚至上百倍的回报，在这种情况下，能不能有一个机制让银行或者担保公司参与进来，相信到那时没有一个银行不愿意提供贷款。风险与收益不对称这个问题如果不突破，中小企业贷款难十年也解决不了，一定要有一个机制，既让中小企业解决融资难问题，又让银行得到投资回报。
记者：地方政府在支持中小企业时应该发挥怎样的作用？
彭志强：地方政府对中小企业的支持实际上对着中小企业的两个核心难题，一个是融资难，一个是人才难。从融资难方面来讲，我觉得首先要建立更多的小额贷款公司，其次要建立更多的引导基金，引入更多的风险投资去当地看项目；在人才方面，像浙江有很多企业与我们合作进行培训，政府会提供很多补贴，这样的话对企业的支持就比较大。中小企业管理水平的提高，一方面可以降低银行的风险，另一方面能够扩大地方的就业和财政收入。浙江地方政府在扶持中小企业方面是走在中国其它省市前面的，它们现在不是停留在招商引资的层面，而是进行招商引资的第二个阶段??帮助地方企业在全国融资，乃至在全球融资。因为你把企业招到这个地方来，两三年以后你发现它已经没有后劲了，你还得去支持它的发展。
记者：在这次金融危机中，中国能学到些什么？
彭志强：不要谈到金融危机就“色变”。我觉得这次金融危机之后，中国的中庸之道会大幅度上升，因为其实我们置身于一个事物的两头：美国是一个极端，中国是一个极端。美国是只消费，不生产不储蓄，中国是只生产只储蓄，不消费；从资本市场的角度来讲，美国的杠杆倍数是太大，中国是没杠杆，所以应该往中间靠。下一步中国的资本市场在全球的资本打通这方面应该非常慎重，直接融资、创业板这些方面绝对应该去做。不能一盆子把美国的好东西全倒了，应该说美国的金融创新从过去的一百年都是成功的，只是最近的这十年玩得有点过火了。我们的小额贷款就是学美国20世纪初的，风险投资学的是上世纪60年代的，创业板学的是上世纪80年代的。
记者：请您预计一下未来中小企业的发展前景。
彭志强：目前，美国依然还有15～20%的房价在下跌，欧洲比美国还惨，日本更惨，发展中国家情况更糟。所以中小企业一定要做好在这个经济寒冬里相当长时间艰苦作战的心理准备。在这种时候，融资只是一种态度，未必一定能够融到钱。中小企业真正迎来好的发展时机应该是在明年三季度以后，相信那个时候我们的经济也会有一个好的回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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